FTX倒下了，但故事还没有结束。

早些时候，接替SBF的新任CEO兼清算人John Ray III向美国联邦破产法院提交的最新文件，FTX背后隐藏已久的不堪浮出水面。

纵然是经手过震惊全美的安然公司的清盘清算，拥有40年法律和重组经验，Ray也不得不承认，与FTX相比，安然的财务造假也不过如此：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公司控制失败和如此完全缺乏可信赖的财务信息。

从受损的系统完整性和错误的国外监管，到控制权集中在极少数缺乏经验、不老练的个人手中，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这份文件列举了数条FTX的“罪状”，一言以蔽之，就是“没有记录”：没有任何银行账户、现金账户、应付账款或是投资、决策、甚至董事会会议记录。这样混乱的企业，任何财务报告“无论是否经过审计都不可信任”，暴雷只是早晚的问题。

尽管SBF曾无数次宣称自己是“有效利他主义者”，但直到他的所作所为被公诸于世，人们才知道他的言行之间存在着近乎荒诞与讽刺的鸿沟。

掩盖挪用客户资金

FTX犯下的最大错误，在于挪用、滥用公司和客户的资金。

这种情况离谱到什么程度？离谱到公司的资金被用于购买员工的房产：

在其总部所在地巴哈马，公司资金被用于为员工和顾问购买房屋和其他个人物品……某些房地产登记在上述员工与顾问的个人名义之下。

而管理层“薅走”的资金更多。

根据此前的报道，FTX向其关联公司Alameda提供了超过100亿美元的资金，而这笔资金很大程度来自于客户。

在截至2022年9月30日的Alameda资产负债表中（Ray本人对该报表不抱信心），Alameda总资产为134.6亿美元，这足以让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加密对冲基金。

其中，Alameda有41亿美元的关联方贷款，包括向SBF本人提供的10亿美元贷款，向 FTX 联合创始人Nishad Singh提供的5.43亿美元，以及向FTX联合首席执行官Ryan Salame提供的5500万美元。  

此前有报道称，Alameda与FTX交易所之间存在某种后门关系，是用“定制软件”创建的，它被描述为SBF可以在不发出任何警报的情况下伪造账本的一种方式。

而Ray的报告也证实了这个软件的存在：

（FTX）使用软件来隐瞒滥用客户资金、Alameda在FTC.com的自动清算协议的某些方面具有秘密豁免。

关于这个伪造账本的软件，Ray没有提供更详细的信息，他将精力集中于“找回”FTX丢失的数字资产上。

Ray表示，虽然他现在控制着FTX的所有平台和但他“只定位并保护了一小部分数字资产”。其中包括存放在离线冷钱包中的约7.4亿美元加密货币，而FTX集团在破产申请中披露的负债高达100亿至500亿美元。

文件还披露，在FTX集团申请破产保护之后，还有未经授权的3亿美元FTT代币“被造出”，在申请破产之前的数日、数周和数月内可能都发生了债权人资产的巨额转移：

已找到的约7.4亿美元加密货币尚无法确认能否在FTX集团的不同业务组之间进行分配。

还有很多债权人无法控制的加密货币，包括：

1）在破产申请保护发起当日至少3.72亿美元被未经授权地转移走；

2）在申请发起后由未经授权的来源制造了大约3亿美元的FTX平台原生代表FTT；

3）以及集团联合创始人和其他相关人士未能识别出、但包含债权人资产的其他钱包地址。

Ray表示，他无法得到包括客户在内的FTX前50大债权人名单。

内部控制混乱

资金的随意挪用，暴露了FTX的内部控制之混乱。

早先华尔街见闻文章就提到，FTX根本就没有现金的集中控制制度，这意味着清算人无法获得公司的银行账户名单：

FTX集团没有对其现金进行集中控制。现金管理程序失误包括缺乏准确的银行账户和账户签字人名单，以及对全球银行合作伙伴的信誉度关注不够。

FTX集团没有我认为适合商业企业的支付控制类型。例如，集团员工通过在线聊天平台提交款项申请，不同的主管小组通过回复emoji表情包来批准付款。

由于现金管理失败，Ray的团队并不清楚FTX目前实际到底有多少现金，根据可用的账簿和记录，估算出约5.6亿美元可归属于FTX各实体，相比之下，据报道SBF上周告诉投资者FTX将需要大约80亿美元的缺口。

更有甚者，作为一家数字资产交易所，FTX并没有为其数字资产保留账簿或记录，以及必要的安全控制措施。FTX主要业务的数字资产访问权限由SBF和另一合伙人Wang控制，而最重要的客户秘钥竟然保存在一个不安全的群组电子邮件账户上。

在这样松散的“控制”下，挪用客户资金毫无难度，再加上Ray指出FTX并不会对加密货币头寸进行每日核对，导致这种行为几乎不会被注意。

此外，FTX的人力资源管理也是漏洞百出，Ray表示，FTX的人力资源中混杂了各个实体的员工和外包人员，记录与责任分配并不明确，FTX也给不出一份完整的人员名单。

Ray同时也暗示，在这样的制度下，FTX可能存在“吃空饷”的情况：

迄今为止，多次尝试联系某些假定的员工以确认其身份均未成功。

公司治理层面，FTX更是“散漫”到了极致：

FTX集团没有适当的公司治理模式，从未召开过董事会的会议，前任CEO Sam Bankman-Fried据称使用自动删除消息的软件来传达重大决策和进行沟通，并要求员工也这样做，FTX的运营因此“缺乏持久记录”。

由于各方各面都缺乏记录，Ray多次重申FTX的所有财务报告都“不可相信”：

因为这份资产负债表是在债务人由 Bankman-Fried 先生控制的情况下制作的，所以我对它没有信心，其中的信息截至所述日期可能不正确。

Ray说，他对他发现的经过审计的报表怀有“极大的担忧”，因为其中一家审计机构的网站显示他们是“有史以来第一家在元宇宙平台Decentraland上正式开设总部的注册会计师事务所”。

Alameda的陨落

尽管大家都知道FTX的暴雷始于Alameda的资产负债表被披露，但这一对冲基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有媒体指出，Alameda与FTX的密切关联，使得该基金的所有操作都可以跑在市场的最前面：

首先，Alameda可以完全访问FTX的订单流，使该对冲基金能够领先于FTX客户的交易。

此外，由于FTX和Alameda之间的密切关系，后者能够参与拉高和倾销计划。

当像FTX这样的大型交易所上市一种代币时，它的价值通常会大幅增长。Alameda掌握了代币何时在FTX上市的内部信息，在代币上市宣布前入手，并在消息爆出后以更高的价格出售。

同样地，Alameda还通过低价购买大量FTT，在市场上推高其价格，接着再以高价FTT作为抵押，向FTX客户们贷款，用高杠杆成倍扩大自己交易利润。

在高杠杆及币圈巨大的波动下，Alameda在最近的加密货币危机中损失了大量的钱，使得SBF不得不挪用FTX中的客户资金弥补亏空，最终导致了FTX的消亡。

SBF会入狱吗？

尽管挪用了客户巨额资金，但SBF可能仍将避免牢狱之灾。

与其他币圈名人不同的一点是，SBF其人热衷于参与政治。有媒体报道，SBF与“几乎所有可以想象到”的民主党知名人士建立了联系，并经常与比尔克林顿、托尼布莱尔等权力人物一起参加活动。

在2022年中期选举期间，SBF花费了4000万美元用于竞选捐款以支持民主党候选人，这使他成为了民主党的第二大捐款人，也为他进入白宫，游说制定有利于他和他的公司的法规提供了机会。

也许受了SBF的影响，他的另外两位合伙人Singh和Salame同样也在中选期间为政客提供了捐款，不过Singh是向左倾组织PAC捐助了740万美元，而Salame则是向共和党捐助了2390万美元。

很难说SBF和他的创业团队花在政治捐赠上的钱有多大比例来自于他们挪用的客户资金，但这些付出很有可能也将给他们回馈一定程度的保护。

“最干净的加密货币机构”

在本月暴雷以前，FTX曾吹嘘自己是全球“监管最严”的交易所，但这一称号可能也是用钱买来的。

据媒体报道，为了缩短获得牌照的过程，SBF收购了美国股票交易平台IEX 10%的股份，并拥有在未来两年半内将其全部收购的选择权。由于IEX已经获得美国监管部门的许可，因此，FTX通过收购也将IEX的牌照纳为己有。

一份FTX会议文件显示，FTX在“出于监管目的的收购”上花费了约20亿美元。

文件显示，FTX将其监管地位视为吸引主要投资者新资本的一种方式。在支持其申请数亿美元资金的文件中，它把牌照作为一个关键的竞争优势。

该公司表示，“监管护城河”为竞争对手创造了障碍，并使其能够进入不受监管的实体无法触及的利润丰厚的新市场和合作伙伴关系。

在今年6月提交给投资者的一份文件中，FTX宣布：

FTX是加密货币领域最干净的机构。